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郑振铎有趣的故事
郑振铎的婚姻趣事
1922年旧历年过后,上海神州女子学校新学年开始了。
这天,毕业班上国文课时,教务主任谢六逸引进了一位身材颀长,
穿一身灰色西装,面目清秀,鼻梁上架着一副深度近视镜的年轻
教师,向大家介绍道:这位是郑振铎先生,本学期由他来担任毕
业班的国文课。当时,我的母亲高君箴正是这个班的学生。
年轻的郑先生学识丰富,讲起课来侃侃而谈如开闸之水,尤
其讲到古典小说《水浒》、《三国》等时,更是滔滔不绝,分析
精辟,达到出神入化的境地,紧坚扣住了每个学生的心弦,更使
母亲对他产生了钦慕之情。
说来也巧,这年暑期,商务印书馆编译所长高梦旦先生携幼
女高君箴去莫干山避暑,路经杭州时,与郑振铎不期而遇。那时,
商务印书馆在莫干山长期包有休养所,路上相遇,不足为怪。使
母亲感到奇怪的是,这位郑先生从杭州艮山门起,就一直紧随在
她身后。乘车、坐船,寸步不离。沿路的风光不坏,江南的初夏
原是一副天上乐园的景色,俨然是一幅田园风光的水墨画,加之,
郑先生温文尔雅的举止,诗一般楚楚动人的言辞,深深地陶醉了
一颗少女的心……
事后,母亲才明白,原来这是外祖父梦旦先生特意安排的一
次“相亲”,媒人就是谢六逸先生。回到上海,这桩亲事就算订
下了。但是,此事却遭到了高氏族人们的反对,他们纷纷来指责
高梦旦,理由就是“门第”太悬殊。原来,高、郑两家虽是长乐
同乡,但高家世代为宦,家财豪富,而郑家先祖门第卑微,郑振铎
也不过是个穷书生而已……然而,梦旦先生却选定了这个乘龙佳
婿,他对族人们的回答是:穷,不怕,我的女儿要嫁的是年轻有
为的人,而不是钱!
1923年的秋天来到了。10月10日这天,上海一品香
饭店高朋满座,商务印书馆元老高梦旦之女高君箴和郑振铎的婚
礼在这里隆重举行。关于这次婚礼,也有着一个有趣的故事:
在举行婚礼的前夕,万事已皆齐备,这时父亲才发现祖母郭
老夫人没有图章,可是按照当时“文明结婚”的规矩,结婚证书
上是必须盖主婚人印章的。于是他就写信给好友瞿秋白,请他赶
紧代刻一个。孰知秋白先生的回书竟是一张“秋白篆刻润格”也
就是通常俗称的价目表。“润格”上标明:刻石章每字二元,七
日取件;如属急需,限期取件则加倍收费;边款不计字数,概收
二元云云……父亲看后,以为秋白先生事忙,是推脱之意。次日
上午秋白先生却派人送来了一封红纸包,上面大书“贺仪五十元”。
父亲知道瞿先生经济并不宽裕,,正说着“何必送这么重的礼!”
哪知打开纸包,一看,竟是三枚精致的石刻印章。一枚是祖母的,
另两枚则是新郎和新娘的,边款一刻“长”字,一刻“乐”,合
起来正好是“长乐”,因为父亲、母亲都是福建长乐人。茅盾先
生很感兴趣地算了一下,刻工加上加倍“润格”恰好是50元。
原来是秋白先生跟父亲开了个大玩笑。父亲和茅盾先生当时都忍
不住捧腹大笑起来。两位新人本打算在婚书上签字的,于是也改
用了图章。
下午,举行结婚仪式,宾客云集。瞿秋白先生也来贺喜了,
并在婚礼上做了精彩的演说,题名曰“薛宝钗出闺成大礼”,大
谈其妇女解放,恋爱自由等等,引得满堂宾客,有的瞠目结舌,
有的鼓掌欢呼。
这个故事在儿时,曾不止一次听母亲讲过。那两枚图章,我
也亲眼见过,可惜不知在什么时候失落了。
(陈松溪摘自郑尔康著《石榴又红了——回忆我的父亲郑振铎》,
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8年12月第一版,定价23.00元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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